香港城市大學創校20周年的時候,大學出版社的社長鄺子器先生來找我,說想出版一本紀念論文集,請我任主編。為什麼找我擔任主編呢,我問。望著他熱切的目光,我心裏想,比我適合的人選還多著呢,譬如鄒嘉彥兄就是創校的元老,20年來經歷了櫛風沐雨,蓽路藍縷的過程,就比我這來到城大剛屆滿六年的新丁合適。
鄺社長咬字不無誇張地說,你是我的普通話老師,我找老師當主編是尊師重道。打趣了一番,他告訴我,為了慶祝20周年校慶,想出了一本文史論文集:一方面反映城大在文史方面的廣度與深度,呈現一個以理工法商為重的大學,也有堅強的人文基礎;另方面則是因應慶祝的場合,出版一本深入淺出,雅俗共賞的紀念文集。以文、史、哲、藝為主,也可以兼及社會研究。於是,我們便粗略定下了編輯方針:以文史為主,但要涉及新方法論及新的認知思維;要包括語言學,但要兼及歷史文化的探究;要有社會研究,但必須探討港人關心的文化議題。
我承擔了主編的任務,便開始連繫相熟的同事,勸他們共襄善舉。我的要求很簡單,只有兩條:一是,這本紀念文集是為了慶祝20周年校慶,因此,論文要流暢易讀,以便專業領域之外的一般知識人;第二,因為是紀念文集,還請自選一篇最有代表性的文章。每位同事聽了,知道不必專門為此論文集寫文章,都點頭稱善,答應挑一篇適當的論文。
之後,困難就來了。挑一篇有份量的學術論文不難,要同時又深入淺出,流暢易讀,則不是那麼容易。學術論文的寫作,特別是有創見的著作,都是寫給專業圈內的專家看的,遣詞用字十分專門化,議題論述的重點也往往非局外人所能瞭解。因此,同事們為了挑一篇合適的文章,煞費苦心,有人從英文論文譯成中文,有人改寫舊作,還有人乾脆另起爐灶,新寫了一篇合適的論文。對大家如此認真從事,我只能表示感激,因為其中反映了每一位作者對城市大學的深厚感情。
鄺社長與我約定編輯此書不久,再度來找我,說取個書名吧。我說,書名不是《香港城市大學20周年文史論文集》嗎?他說,這書名太死板,沒有文藝氣息,不能提供美感,而且硬梆梆的,像政府公報或年終總結報告一樣,不好。我說,論文有份量,就顯示學術成績了,取個文藝腔的書名,恐怕難符書中內容。他說,你不必用現代的文藝腔,取個典雅的書名,讓人感到書中有詩情畫意,又有象徵意義,那就更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