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re

next

宋韵雅
媒体与传播系博士生
第九座宿舍导师

big5.jrj.com.cn

曾有人戏言,城市大学 的Hall 8是一座“浓缩的人精集散中心”。众多莘莘学子怀揣科研理想,从天南地北汇集城大。Hall 8成了这些研究生数年学涯的“屋企”,而来自内地的研究生则占了常住人口的大半。在外人看来,他们是天之骄子,学术界的未来之星。 但一路走来,个中艰难和孤独的滋味,恐怕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。

很多初来乍到的内地研究生在香港都会遭遇双重的语言压力。初次步入教室,满耳钻进的就是英语。书桌前高高一摞的阅读材料,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,而最令人发懵的莫过于是要用英语写文章。离开自己的学术小圈,研究生们却又步入了另一个陌生的语言世界。对于大部分非粤语地区的同学,粤语会让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如骨鲠在喉。“呕哑嘲哳难为听”,乡音的缺失霎时掏空了本就不甚踏实的心。

内地学生到香港后,第一年往往最为艰难。他们完全找不到组织,来来去去一个人,很容易产生孤独感。同学上课是各自选修的课堂,而晚上回到宿舍,又是其他学系同学。每天遇到的都是似曾相识却不甚熟悉的面孔。他们想努力融入新的环境,有时却感到怅然若失。曾有闺中密友感叹:“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意无意地在装束上向香港学生靠拢,你看我的黑框眼镜和平地船鞋。其实,不想让自己看上去跟别人不一样。” 本就不大的朋友圈,又鲜少会有本地人,想学好粤语却步履维艰。与本地人打交道,能感受到港人对待客人的热情。但因为语言的障碍,这样的点头之交往往很难发展成为深厚的友谊。很多女生的感觉更为强烈,因为她们往往更需要谈心,说一些“私房话”。于是,和内地的旧友煲上数个小时的电话粥成了她们每日的必修功课。

这也许是人生比较难挨的一个阶段。在港生活两年,很惭愧,我的粤语还是结结巴巴,而当日同来的一位老友已经可以用流利的粤语和香港同事谈天说地。但回想初时,我听别人说话有如云里雾里,总感觉身后飘落一长串有如歌唱的粤语。如今,周围的对话,我已悉数都能听懂。虽然是粤语学习路上的后进者,但我仍能感到这迈出的一小步给我带来的变化:生活中多了一份踏实,一份笃定。 不久前我也和那位老友透露过这样的心声,她亦有同感:“孤独感和压力,都是有解决办法的,关键视乎自己。其实只要主动一点,从‘早晨’(早上好)到‘得闲一齐行街’(有空一起去逛街),不仅在学习粤语的过程中可以体会诸多乐趣,还会给你带来更多的朋友,拉近你同周围的距离。”可惜的是,我悟出这个道理的时间“迟左少少”。 初到香港时,只用英语和普通话交谈,而不愿意开口说粤语,怕自己古怪的发音惹来笑话。相反,我的那位老友敢于用蹩脚的粤语与本地同事对话。走在香港街头,她会用夹杂着英语单词的粤语与人沟通,不知不觉间,她的粤语已经相当流利,而她在香港的生活自然也如鱼得水。幸好,我有每日在 Common Room收看粤语新闻的习惯,不致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遗憾。

回首香港的求学生涯,我觉得自己非常幸福。尽管不久的将来会踏上另一片土地,但我一直会将这一份幸福感珍藏心底。细想起来,这一份幸福离不开师友。美国心理科学协会主席约翰·卡乔波曾在书中写到,幸福的人一般都不是孤独的人。要想获得理想的生活,就必须建立有意义的、令人满意的纽带。我幸运的碰到了一位为学生织好纽带的老师。导师周末会领我们一道行山,鼓励我们组织学术讨论小组,会上针锋相对,会下大家交流美食心得,在食堂同享“老干妈”的独特美味。 来到香港,也许我们不仅要学会静下心做学问,更要学会如何走出自己的书房,既可以参加院系或宿舍组织的社团活动,也可以邀请老师喝咖啡或是开一场座谈,跟老师谈自己的困扰。这不仅对自己的学业还是生活都大有裨益。

有时,我们也应鼓起勇气,走出校园。 我初来香港时,周日会去帮一位本地友人的孩子练琴,和他们吃上一餐饭,不知从何时开始,在学习忙碌的间隙会期待着周末的相聚,而周日和他们道别时,已铆足力气迎接新的一周。 诚如卡乔波所言,孤独让我们对他人苛刻,在机会前畏缩,面对打击时脆弱,容易被岁月催老。而纽带能慰藉我们的压力和创伤,提升我们的工作绩效,能促进我们的创意,为我们带来更丰厚的回报。香港这座城市有着丰富多元的文化,她繁华、流光溢彩,所以来到这里,既要经得住诱惑,还要学会为自己编织纽带,慢慢融入,炮制自己的那一份归属感。